旻宫词
繁体版

第23章 惊变

    临近午时,一对浩浩荡荡的车队自东向西而来,从远处看这支车队大致有一百余人左右,走在最前面的乃是一个身穿一袭赤红秀云骑装的青年,那青年十八九岁模样,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他腰桂一柄虎头横刀,坐下一匹狮鬃赤龙马,马肩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一人一马气宇轩昂,十分俊朗。而在他身后,则是百余名身穿红色服饰的带刀骑马武士,护送这只车队缓缓前行。

    这青年正是施明,自过完年后,施明本是随着父亲回到了东境,继续防备着新云人,但牧云翊大婚,他作为与牧云翊自小玩到大的兄弟,自然要来参加婚礼,不过他还未动身前往紫叶,便因东境临近雪唐,从而被牧正川点了将,让他作为迎亲使,代表赤颜将白子萱从雪唐迎回赤颜。

    一行百人在广阔无垠的平原上行了一个多时辰后,一座巍峨雄伟的山脉突然出现在远方天际。望着那自南向北好似无边无际的山脉,施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那座山脉名为凤梧山脉,是关西除离山外最大的山脉,也是山北的第一山,只要穿过了这条山脉,那便是赤颜的地界了。不过凤梧山脉自东北向西南绵延三千里,山势巍峨壮观、大气磅礴,山中峰峦叠嶂常年云雾缭绕,山中虽修有商道,但因山势之故颇为凶险,加之此处地处赤颜、雪唐、新云三部交界,山中多有三部逃民组成的山匪强盗,是以并不太安全,因此虽临近赤颜,施明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更加谨慎起来。

    不过虽然施明多方小心,却最终还是出了意外。当一行人沿着笔直的小路进入凤梧山不过十来里,山道两侧的山崖上忽然如同下雨一般落下无数滚石,这些石块小的如头颅大小,大的却比之磨盘还要大。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滚石只落在了队伍的两头,中间白子萱所在的婚车处却连一块石头都没有落下。

    滚石下落卷起了漫天的烟尘,众护卫因各自躲避落石到处乱窜,一瞬间整个车队就乱成一团。而就在这时,异变再次发生,一群四五百的黑衣蒙面人趁着护卫们慌乱之际,突然从两侧山坡冲杀下来。正狼狈的躲避落石的施明暗骂“糟糕”,随后对四周护卫高声呼喊:“保护少夫人。”众护卫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往婚车旁边跑,一时间,双方围绕着婚车撕杀起来。这些护卫本为赤颜军中精锐,但奈何那四五百冲杀而下的黑衣蒙面人也个个都非庸手,且有人数优势,一时间赤颜这方被杀得节节败退。

    远处一道山岭上,一个二十二三左右,容貌俊美,气质儒雅的男子轻摇手中折扇,对身旁另一名身着白色锦服,头戴无暇玉冠的二十左右岁的男子道:“此事以成,二弟,你就等着抱回美娇娘吧,哈哈哈哈。”说完那男子哈哈大笑,笑声极尽猖狂,在无之前的半分儒雅。

    大辰崇明元年六月初一这日,位于城中央的指挥使府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指挥使府大门外,到处都是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紫叶百姓,以及前来贺喜的赤颜达官显贵以及其他山北各部与帕罗等外邦的使节们。

    今日,一件大事震惊了整个紫叶城,关西山北九部的霸主,称雄山北九部数十年的赤颜部的少主牧云翊,将要迎娶山北九部中最有财力的雪唐部的嫡女白子萱。而这也表示着牧氏与白氏在继上一代之后,将要继续联姻。对此紫叶的百姓乃至整个赤颜的百姓都十分欣喜。赤颜虽拥有一千二百里江山,但东部与南部比临凤梧山脉,西部与西北部与燕山山脉接壤,东北与新云部隔颜河相望,中部除了四百里方圆的紫叶川平原外,余者皆是山地丘陵,是以赤颜虽领土广阔,但却并没有多少出产。在与雪唐联姻之前,赤颜人多如草原帕罗人那般,靠外出攻打劫掠其他部落为生,那样虽练就了赤颜敢杀敢拼不怕死的彪悍民风,但也在快速消耗着赤颜的人口。后来上一代的赤颜大君长,也就是牧云翊的祖父牧塬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在他冥思苦想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时,雪唐部的使者却来到了紫叶请求联姻。山北九部中,赤颜兵势最强,雪唐财力最富,不过雪唐地窄人少,难以保住手中的财富,于是便派人来到紫叶请求联姻。两部联姻之后,雪唐给予赤颜财货支持,赤颜给予雪唐兵势保护,俩部的联烟与结盟让俩部都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与发展。

    作为山北霸主,赤颜有地一千二百里,万人主城十座,千人小邑上百,民二十余万,兵四万。雪唐虽不如赤颜,但也有地六百里,万人主城五座,千人小邑五十,民十万,兵一万五千。两部中一个兵力最为强大,一个最为富有,因此这一次两大势力联姻自然是让不少人前来恭贺了。一时间倒让整个紫叶城都变得十分的热闹。

    指挥使府门前,处处张灯,遍地结彩,周围欢呼声,祝贺声是不绝于耳。既为一对新人大婚所贺,也为赤颜雪唐两部再度联姻而贺!

    雪唐嫡女白子萱在整个山北芳名远播。正所谓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有好事者,将此女称为山北第一美女。山北九部多少文人雅士与勇武壮士都是为之倾倒。白子萱出嫁时,不知多少男子失魂落魄,买醉失神。又不知多少男子暗叹自己不是牧云翊,不是赤颜的长公子。

    鲜艳的红色成为此刻紫叶城的主色,赤颜本就尚红,加之又是大喜之事,因而整个紫叶城都变得十分喜庆。不过就在紫叶的人们张灯结彩,庆贺大公子新婚之喜时,一骑快马却突然自东门而入,马上骑士一身风尘,虽入了城但马速却丝毫不减,直向城中心的指挥使府而去,今日本为大喜之日,城中人头涌涌,人群川流不息,这一骑飞驰而来,顿时让街上人群手忙脚乱,四散奔逃,惊吼怒骂之声不绝于耳,不过当看那名骑士背后插着的三面迎风飘扬的赤色小旗时,却又闭了嘴。望着绝尘而去的快马骑士,街上人群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道莫不是又有战事发生,不然那用得到五百里快马骑士来报。

    紫叶指挥使府,今日牧云翊大婚,府内张灯结彩,下人女仆端茶倒水忙碌奔走,府中前来道贺之人人群窜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当此时,牧云翊和几个族中堂表兄弟立于府门外迎接着前来道贺的客人,前来祝贺之人亦是络绎不绝,皆是一跺脚紫叶城亦或者整个赤颜都得为之一震的大人物。

    “大公子!恭喜恭喜!”

    刚迎进一名客人,正转身间,一个身着青色便服,须发花白,满脸褶皱,虽一脸老态却不失威严的老者来到兄弟二人面前,满脸喜意对着二人连连拱手。而在他身侧,则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十来岁小男孩儿,胖乎乎的身体,又圆又大的脑袋,活像个小皮球,用青布丝带简单束起来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乌黑亮泽,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透着那股机灵劲儿,就甭提多招人喜爱了。

    “我倒是谁?却是老都统来了!”

    牧云翊一见来人,脸上却是笑意更甚,连忙拱手笑道:“老都统亲来,小子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赤颜威名赫赫的军中第一人,赤颜七位都统中,位例第一的中军都统,同时也是督军府督军府令的夏山夏老都统。至于他身旁的小孩牧云翊也是识得,便是夏山老都统的嫡亲孙子,夏武。

    :“大公子大喜之日,我老头子那能不亲自前来。”

    牧云翊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老都统能来,实乃牧云翊的荣幸。”说着,他又弯下腰,捏了捏小男孩的脸,微笑道:“小武,还认识我吗?”

    :“你是大公子哥哥。”小男孩啐啐的说道。

    牧云翊一笑,正要说话,却听一阵快马奔蹄之声传来。今日牧云翊大婚,除了前来道贺的达官显贵外,还有不少前来瞧热闹的平民百姓,是以为防发生骚乱,整个指挥使府四周的数条街道上都布有站岗巡逻的兵士,因而当下莫说是纵马,便是驾车也得缓缓而行,因此当听到快马奔蹄声后,聚集在指挥使府门前的宾客与围观百姓,都不由好奇的向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背后插着的三面赤色小旗的赤衣骑士正打马向这边狂奔而来,那名骑士一身风尘,好似已疲惫到了极点,他刚奔到府门前,一拉马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跃起,那名骑士便随势一下摔下马来。牧云翊一惊,连忙上前将那名骑士扶起。那名骑士半躺在牧云翊怀里,双手颤颤巍巍从腰间解下一节手臂粗的竹筒,喘着粗气将竹筒递给牧云翊,道:“大…大公子,东境…东境急报!”说完,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牧云翊闻言一惊,他的新娘白子萱可不就在东境吗,心中焦急之下,他连忙招呼几个下人将这名骑士抬下去休息,他自己着拿着那节竹筒,连同老都统夏山一起,快步向府内而去。

    指挥使府内,宾客满堂,欢声笑语不断,牧正川正微笑着招呼客人,却见儿子与老都统双双沉着脸,一起向他快步而来,牧正川心下惊奇,也挪步迎去。

    :“君父,东境来的急报。”牧云翊将竹筒递给牧正川。

    牧正川一惊,连忙接过竹筒,撕开封条将竹筒打开,从中抽出一张半尺见方的牛皮纸,摊开往上一瞧,勃然大怒道:“贼子安敢如此!”

    四下宾客惊奇,都暗道是发生了何等事情,竟让这位赤颜的大君长当着众人,竟发如此雷霆之怒。而牧云翊则变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他的这位君父虽武功赫赫,是位难得的将帅之才,但比之一般武将却又多了几分气度涵养,平时轻易不会发火。可如今,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这么大的火,一定是东境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到这里,牧云翊在也按耐不住,上前从父亲手中接过牛皮纸,定晴望了上去,只见纸上写道“君上亲启,末将施冉三拜,自得君上之命,末将之子施明日夜兼程,终自雪唐迎回少夫人,然三日前,途经凤梧山道时,却遇不明贼人突袭,经浴血苦战,虽重创贼人,却终因寡不敌众,以致少夫人被劫,施明伤垂死,百余护卫折损七八,只余十数骑护送施明拼死突围。惊闻噩耗,末将急往事发之地勘察,于谷道中寻得数柄折损长刀,经验查,乃新月部军制刀具。后又问周遭平民,探得贼人得手后,一路向东南而去。东南乃新月之地,是以末将以为,今此事件,乃新月所为。少夫人被劫,乃赤颜与牧氏一族之奇耻大辱也,末将已整军完毕,然何以处置,望君上早定夺。末将施冉,再三拜。”

    读完纸上内容,牧云翊惊怒交加,心爱女子被劫,好友重伤垂死,他只觉一股怒火将要破胸而出。

    :“君父…!”

    牧云翊双拳紧握,双眼充血,望向父亲刚要说话,却被牧正川一摆手制止了,牧正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脸上重新带上微笑,对着四周宾客一抱拳,道:“诸位,今日本是犬子大喜之日,诸位能来,实乃我牧家的荣幸,然因发生了一些事情,是以婚礼取消了,在此牧正川向诸位告一声罪。”说着,便向四周宾客作了一个依。那此宾客那敢受他的礼,于是纷纷躬身回礼。

    牧正川站直身体,继续道:“现下我牧家还要处理一此琐事,是以诸位都请回吧,诸位所送之礼,我牧家会悉数奉还。”说完,向着侍奉一旁的牧云卿打了一个眼色。

    牧云卿会意,对四周宾客抱拳道:“诸位,都请随我来。”